这是一个纯洁师生情的故事(划去)
四
"罗老师，来的好早啊。"吴磊对我腼腆一笑，颇有点晚辈和长辈打招呼的意思，就差加个"您"了。我微微颔首，简洁地回了句"是啊"，就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瘫在懒人椅上，想到吴磊那个客客气气的笑容，脑壳都疼了几分。所以我到底是为啥想不开，在第一次见面打招呼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小吴，你好。"…… ……公开处刑般的尴尬，他完美地展示什么叫做 笑容逐渐消失。
天知道当时我在想啥。我在生人面前不爱讲话是事实，但是我怎么就在那么天真烂漫的一张脸面前自动带入中年叔叔的角色的？还是那种严肃地能吓哭邻家小孩的叔叔……所以从那以后吴磊对我的称呼直接由"云熙哥哥"变成了"罗老师"，拍戏时候剧中感情还在会顺嘴叫我一声"云熙大哥"。总之，要怎么别扭怎么别扭。所以了，开拍都快一周，小洁要的签名合照是一概没有。
关键是，我现在怎么扯下老脸和他要啊……？小洁现在一看到吴磊笑容快要飞到天上去了，但是碍于我和他比普通同事还淡的关系又不能表现，都快爆炸了，嘴碎的厉害，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让我搞好关系，真的有点吃不消。不过我和他的关系确实尴尬就是了。
……难搞啊！
五
今天片场一直状况不断。
我和吴磊拍的这个IP故事呢有那么点俗套。大概就是我那个角色沈初清冷自傲又孤僻，自小因时不时出现点小法力受到排挤，只有吴磊的娘亲与我青梅竹马。我本以为人美心甜的邻家妹妹自然归我，不曾想自古竹马不如天降，吴磊的爹不费吹灰之力就骗走了我的邻家小妹还Duang生了个大儿子。本以为璧人成双但谁承想好事多磨，两人驾鹤归西了。剩下个顾相舟没爹没娘还野蛮生长。娘地，我还得给他们养。我当然看他不顺眼，平日里就是各种腹黑敲打他关键时刻又多次舍命救他……差不多就是个悲剧奶妈角色。
因为季节等等等的原因，我们的戏不是顺序拍的，今天拍的这场戏算是一个小高潮，是沈初第一次救顾相舟的日子。
不知道为啥，吴磊一直入不了戏，导演又过于严格。
"磊磊，你不能这么哭，太外放了。"
"磊磊，你这个情绪要调动起来啊……"
"小磊，注意面部表情管理！"
"吴磊，你知不知道现在顾相舟的感受啊，好好体会！"
我百无聊赖地闭着眼横尸状斜斜地倚在吴磊的膝头，听着导演一声比一声更暴怒的"卡"。
终于，"好了好了，先不拍了，下午再继续，小磊云熙你们两过来一下"。大家都能听得出来李志明强压着火气，一下子就都散的没影了。
我和吴磊穿着厚重的古装，拖拖踏踏地向导演走过去。吴磊这孩子好像也是个慢性子，做什么事都温吞吞的。我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拍戏的情绪还在，他的眼尾红红的，耷拉着个脑袋有些没精打采的，和平日里大玩大笑的少年判若两人。
可能我两有些过于丧气了，导演一下子就恼火了"你们两能不能快点，吴磊你拍戏要让人家配合，现在还要让我等着？"
被导演这么一说，我俩面上都有些灿灿的，吴磊到底还小，虽然在娱乐圈这个圈子里是从小混到大，脸一下子就红了。
李志明的面色和缓了些，"磊磊啊，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不在状态啊。"颇有点学校教导主任找年级优等生问名次下滑原因的势头。
吴磊声音闷闷地，却还不忘记耍贫嘴"嗨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您太严格了，您那么一双眼睛一瞪，我和罗大哥还怎么发挥啊不是。"
好了，我又喜提尊称罗大哥。这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该讲的话吗，一股大碴子味，像是什么单位里五六十大爷的称呼。现在的小孩子真实地有代沟啊。
李志明看着挺板正一人，却不禁逗"你小子皮实的很，怎么不把这份劲多往演戏的时候使使。罢了，我也懒得说你，你让云熙多教教你，他的状态可是一直在线的。他剧里是你师父，不如你趁着这个势，也拜个师。"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突然cue我就算了，突然好高一顶帽子。我扯出一个长辈面前标准式的笑容，极为谦虚有礼的说"这怎么敢当，小吴……小磊他入行早，我……"
没想到李导非常蛮横地打断了我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我说你当的起你就当的起，怎么，质疑我看人的水准？"他面上是和善的微笑，却狡黠地眯着眼。
好吧，老狐狸。论说我的演技未必真比吴磊高到哪里，但我确实更容易入戏，大家都知道，拍戏的时候，搭档很重要，一个好的搭档带你入戏可比剧外请多少台词老师，表演老师都有用的多，李志明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想让我做吴磊的老师吧。
眼见这头推脱不了，我只能期望吴磊这一头。顾又说道"小磊是个极有灵气的孩子，演戏很上道，他还小，又是爱玩的季节，还是找专业的老师更稳妥些。"说的入情入理，俨然一副为真心后辈考虑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某个少年非常不配合地说"云熙哥哥，我只想跟着你学。"声音真的是好真诚好不做作，还带着一点点不知所以的？羞赧。
我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他冲着我甜甜一笑，早已不复刚出戏的可怜模样。这是奇怪的叛逆期在作祟吗？明明早上我们还是你点头我问好的平淡尴尬搭档情，怎么一下子就非我不可了……这样以后岂不是更尬？
不容我反映过来，李志明的算盘已经噼里啪啦打响了。"小罗啊，你看这个孩子一心向学，你呢，又是个最体谅人的，不会不肯教他吧？他呢，是猴了点，但是本质还是个好孩子，教给你我也放心。再说，你们戏里戏外多接触接触，才能碰撞出那个什么，艺术的火花，对不对？……"
这个李志明的嘴可比小洁还碎啊，我听的头疼，又知道不得不卖他这个人情，赶紧应承着说"只要小磊不嫌我教的不好就是了。"姿态放的要多低有多低，以后若真有什么不是，应该也怪不到我头上来。生人面前，我从来都是这样礼貌谦逊好相处，却总要拉开一点距离的。
李导听了这个话，当真是喜笑颜开了，脸上的褶子一条条舒展开来"那就这么定了，具体你怎么带他呢，你们自己定也行，不懂的问我也行。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耽误你们吃饭休息。小罗啊，我看今天磊磊状态实在不行，你们的戏明天再拍，今天下午你先带他去找找感觉好伐。"
李志明是上海人，一高兴了嘴里就要蹦出几句"好的呀""好伐"，透着几分严肃古板老艺术家的反差萌。
我就纳闷了，他在开心个啥？把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娃就这么托给了个半路出家的赤脚师父，听说吴磊还是他什么八房外的远房亲戚，这也太不负责任了。或是我低估了自己，实际上他一眼看出了我是天选之人，未来影帝的前身，所以想让吴磊以后师出有名？不能啊，按照我对自己那点水平的了解，也就是矮个子里挑将军，半斤对八两罢辽，这明显也说不通啊。我怀着一肚子的疑惑，看着李志明老高兴的跟我们说了再会后潇洒离开。
片场只有我和那个比我还高半个头的少年，气氛莫名就冷了起来。我这个遇生就冷的体质啊。
"中午想吃点啥吗？"我若无其事地问吴磊。得了，连称呼都省了，这是什么深层次的社交尴尬症的我啊。
"火锅！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火锅特好吃。我都饿死了，快走吧好不哦？"吴磊眨巴着眼睛，闪烁着压不住的轻松愉快。
"你能吃辣吗？点鸳鸯锅？"想到热气腾腾的火锅，我身上的气压也高了不少，好吃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能呀，我妈可是四川人，我特别爱吃川菜，甜水面你知道吧，超好吃。哦我忘了，哥哥你好像成都的啊。我在成都理工艺考过哎，你去过那里吗，那个学校还挺好看的，我跟你说哦，艺考的时候我可还真有点紧张呢，哦，对了，那个时候我就……"他小嘴跟鞭炮似的说个不停，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半天也憋不出下文来。
吴磊一定是b型血，这个话题跳脱的程度……"你怎么知道我是成都的啊？"我有点意外地问他，不去追问他没说出口的话来。
他像是被点了哑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很冠冕堂皇，言之凿凿地说"因为……因为知道要和你合作，为了多，多了解一下要和我合作的演员哥哥，就去看了你的资料，这是多么……合、合情合理的事情啊！"声音越来越弱。
我差不多快冷笑了，要是第一时间这么说着那没毛病，感情你支支吾吾半天原来是忘了原因。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对上我探究性的目光，我可能饿久了眼花，不可思议地看到他倒像有几分脸红，默了几秒，他突然大声又不服气地说:"以为都和哥哥你一样吗，对人的冷冰冰的，看起来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对谁也不上心。"倒有几分赌气的感觉，我更一头雾水了。
上海的男孩子讲话再怎么粗声粗气都有点软软的基调在里面。我有些吃惊，年纪轻轻，看人的眼光倒有点准。年纪轻轻，就不爱讲实话，动不动地就爱脸红。也不知道说他是少年老成呢，还是故作深沉。
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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